西楼有一酒,坛中蕴千古,说书一口饮,挥扇话荏苒
帝都的西城有一个大湖,湖上只只画舫夜游,纸醉金迷,是城里各个公子哥常去的地方。湖上有架石桥,不知哪朝哪代留下的老东西了。人们从上边走来走去的,也没几个人关注过这码事。
这桥边呢,有一棵大桃花树,也同时长在一座酒楼门口,树下常年坐着一个小道士,替人算卦批命,一天就一卦,卦金也不定,有大官富贾一掷千金不为其解,也有街头稚子一串糖葫芦就换了他一卦,如此恣意到也不见有人寻恣生事,端的是这帝都一大异人。
再说这座酒楼,“阁凡七间,高四十有二尺”,也是座前朝古楼,经历了几次大变竟是无伤,听老人说,这以前是做怡红院,后来被湖上的画舫抢了生意,老板娘也是干脆,直接就带着姑娘们也去了湖上,反而都变成了卖艺不卖身的艺妓,这座楼也不知道是转给了哪位大官人,变成了一座酒楼,老板也是从没露过面,可偏偏呐,城里的达官贵人们都喜欢来这座楼里来喝酒论事,也有不少才子为了见那显贵一面,几个书生在这楼里边坐成一桌,要一壶小酒一碟花生,论着家国天下;亦有纨绔子弟,成帮结派,在四五层要个靠窗的包间,遥观湖上画舫,评头论足,楼上声音也传的湖上皆可听到,佳人也不恼,拨几下瑶琴,娇嗔着喊着公子,还真有那公子哥,从楼上一跃而下,直接从湖底下湿漉漉的爬上画舫,后也是城里一则笑谈。
这座楼没有名字,只挂着一个老旧的空白牌匾,老人们都叫它西楼,到后来,人们也都叫它西楼了,所有的才子佳人爱恨情仇红尘颠簸,也都尽在西楼。
这西楼七层,每层都有些奇奇怪怪的仆役。
一层一个满脸火烧疤痕的小二仆役,总是傻傻的笑,但配上这一脸伤疤便是形同恶鬼,吓哭了不少小孩子。
二层的仆役就一个丫鬟,架子却是贼高,来的人稍有看不顺眼就大声呵斥,仿佛座上的客人才是仆役,她才是哪座王府的小公主,又一次还真把微服出宫的小公主骂哭了,可她偏偏什么事都没有,这要是放别处,早就被砍头了吧,有人说啊,都是这楼主不凡,才会如此。
西楼三层倒是正常,就是有一青袍神医,常年坐在三楼,救诊世人,他手下啊百病包治,诊金也就是看人而异,从不为难他人,就是在许多贪官奸商中名声不太好罢了,这些人啊,每次都能被这神医要了五六成的家产呢
四层倒是个好地方,全国第一的乐师啊,就住在这四层,什么绕梁三日高山流水亡国之音的词语,都不足以形容这音乐之美,这琴师每日就在这四层拨弄,可声音啊,却传的满城皆可闻,悲者闻之泣涕,欢者闻之大笑,万人万态,难以评说
五层啊,有一个壮汉,身形魁梧,脑子却是不大好使,就靠一身蛮力博众人嘲笑打赏,勉强在这楼中混活,不予多言。
六层呢也是正常,若说有什么奇的话,便是一卖花女子,倩影娇容,游走座间,一笑倾城,曾有大官欲掠其为妾侍,却是不知被何人所阻,那大官也被流放他乡,估摸是有什么大靠山吧
楼最高一层就一张桌子,上边永远放着着一坛不知多久的花雕酒,反正是酒香阵阵,总能勾引起不少酒鬼的馋虫。
这酒,是七层一说书人的,外貌只是一清秀书生,看起来风吹可走,常年的清灰长衫,手里拿一把泛黄了的白纸扇,每天那申时一到,就在那顶层开讲,说来也怪,这顶层啊,平时也不招待客人,也是不让人进,只有这人说书的时候才对客人开放,人都说啊,八成这书生的和那老板什么亲戚,不过别说,人家讲的这都是别处看不到听不到的不知哪里的奇闻异事,不少达官贵人也是喜欢极了呢,可楼上地方到底比下边小,总是一座难求,不过到也不担心,那书生的声音感觉是不怎么大,可偏偏楼里楼外还都能听个清楚,一到申时呐,那湖上的姑娘们也都停了手里的瑶琴,和公子哥一起听那说书的故事,那书生随是瘦弱,却也端的是狂浪不羁,不拿那醒木,就是讲几句喝一口酒,然后酒坛子就往桌上重重一砸,当了那醒木用处,明明一瘦弱书生却是无比豪迈,也有人问他,他说呐“这酒啊,和我一起经历了这些故事,喝一口啊,就总让我想起来更多”众人皆嘻笑他“你这故事可是千古的事情了,难不成你还和这故事一起走过了千古?”然他却只是笑而不语,也有人说,他便是这西楼楼主,更有甚者,说其是一谪仙,度这红尘劫难罢了......
而在帝都深夜,晚风呜咽时,仿佛有人轻歌,但无人能听清,许多年后才有人估摸出了这言语:
西楼七层,楼外画舫,楼前桃树
画舫女帝战神,老鸨似笑眼无情
树下道士贵女,摇签请卦批俗名
旧楼少女质子,无牌无情观浮生
一层刺客女将,鬼面仆役扫座间
二层娇珠犬子,冷面丫鬟斥诸君
三层神医名妓,毒手佛心救世人
四层乐师贼枭,琴音渺渺化春风
五层病王莽汉,大力蛮生博众笑
六层侠女将儿,倩影卖花游中循
七层书生静坐,魂魄十分守九世
.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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